扒去虚伪的外衣
前天,这个系列稿的第一篇正式出街,很多朋友争相转发,本人感激不尽!大家的支持就是我继续写作的动力!我要以此来证明我还有赚饭钱的本事,呵呵。
不过,有一位朋友在一个微信群里介绍我的系列连载时,非常抬举我地说了句:何老师写自传了!这一说法真让我诚惶诚恐!因为我自认为是一个卑微的人,性格又内向,实在配不上写自传这么“高大上”的东东。
在这里,我想再汇报一下,之所以前两篇写了很多我个人的经历,有些还是比较隐私的部分,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一者,一个人作出的重大转型总是与经历、性格有很大关系,我必须在这方面有些交待才好;再者,我有一个比较自私的想法:接下来的内容不可避免地会写到一些朋友、同事、同行、采访对象过去的一些事,有的可能也会被认为是比较隐私的一面,为了表明我是无意冒犯,表明我愿意和朋友坦诚相对,于是我先期“解剖”自己,自杖三十,对方就无话可说了吧?嘿嘿,心态够阴暗的吧。
更重要的一点,这几天有一个感悟,那就是我发现植根于移动端的新一代互联网不仅改变人们的通讯方式,社交方式以及工作方式,也会改变我们的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尤其是随着新媒体如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人们不用再被迫接受“一言堂”式的媒体宣教,也不需要给自己套上千篇一律的面具,而是可以更自由地生活在自己喜欢的社会文化环境里。这时,人们可以渐渐地找到本我,流露真性情。这种深层次的渐进式变革,久而久之,必然带来深刻的社会变化。
作为传统媒体转战到新媒体的初哥,我突然发现面对的读者都是信任度很高的圈内朋友,而且每读一篇,朋友都会有热情的反馈,不像过去,稿子好不好只能听领导的,版面好不好只能听客户的。这种突然的转变,不是亲身经历者完全体会不到。这个时候, 带头扒去身上各种虚伪的外衣,对读者敞开心扉,也就没什么顾虑了。(也许这只是70\80后的人才能理解的吧)
好了,找到“放宽言论尺度”的理论依据,我可以接着再讲我在南都的故事了。
先说说几次历险的采访经历,一次是去花都采访一个村委会选举,因为那个村里斗争形势比较复杂吧,可能处于较弱的一方就跑到广州邀请记者去见证投票,想以此保护自身的利益。当时没做多久记者的我根本就没有估计到村民选举会有多么复杂,于是和一名晚报记者欣然前往。选举进行了一半还相安无事,可到了唱票的环节,一个貌似村干部的人突然发起火来,并把矛头指向我们,吼着说我们是外人,不应在场。经他一提醒,旁边几个大婶立刻炸开了窝,纷纷朝我们推搡了过来。带我们来的村民见状,立即挡在我们前面,算是把我们保护起来。正当我们暗自庆幸时,跟去的摄影记者大概听到了吵闹声,提着相机就跑了过来,这下更激起围攻方的愤怒,立刻又有几个人朝他围了过去,这时,保护我们的人已无法去支援他。眼见同事要被打,我和晚报记者不得放弃了被保护的机会,以跑百米的速度飞奔过去,抢在那帮围攻者面前,拉了摄影记者就跑。可惜,我们虽然跑得比村民快,却不熟悉环境,最终又被围堵在一座房屋前面。任凭我们如何讲道理,围攻者就是不肯散去,时不时还有些凶巴巴的妇女乘我们不备时实施攻击。这个时候我们都体会到了“朴实”的农民不好惹。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当地警方终于赶到。他们好不容易把我们接进了警车,结果村民又把警车围个水泄不通。他们一定要摄记者交出相机中的胶卷才肯罢休。对这些无理要求,警方也没办法,眼见对方情绪越来越激动,我们只得退出胶卷,扔给带头闹事的村民,趁机打开警车的侧门就跑到报社的采访车上。心神未定,我们立刻叫司机开车,能开多快就开多快,一路疾驰,还时不时地望向后面,看村民是否开车追来。
另外一次遇险更为离奇,记得是俄罗斯的退役航母明斯克被低价卖至中国,计划去深圳安家落户,目的是打造成一个旅游景点。而在去深圳之前,明斯克要在广州黄埔一家大型船厂进行为期数月的内部改装。有可能是烧焊工人不小心,正在大拆大卸的航母突然着火,对外直冒浓烟。当时我跑消防,听到报料又是一路狂奔,赶到黄埔,那艘倒霉的船已在江中心烧了快一个小时。来不及细想,我就和另一记者一起挤上一艘现场指挥的小船,跟着一队人上了航母,爬上这艘航母可是开了眼界,那个甲板真是宽敞,而起火的区域并不小。我们一路瞧一路“参观”,不知不觉花了半个多小时。出到舰边时,我们突然发现起火的明斯克号上只有了我们两个记者,其他人都离开了!当时真是吓得腿直哆索。因为那时已到晚上,完全看不到岸边是什么状况,而舰上的大火明显还在加强。难道真的要跳江?我真没在珠江游过。正在着急,趁着火光,突然看到有一艘消防船过来喷水灭火,同样被困的记者大叫一声:“有了!”他立即打电话给消防武警的朋友,联系上眼前的消防船上的战士,让他们慢慢靠近明斯克,伸出小梯,协助我们爬到了消防船上,然后又把我们送上了岸。总算有惊无险。
说来很奇怪,我只跑了一年的消防线,却接连采访了几起重大火灾,其中有两起发生在郊区的特重大火灾事故的死亡人数超过了15人。现场各种惨状都被我看到,以至于后来我对很多事故都见怪不怪,完全没有恐惧的概念。
上述这些小故事,现在想来是种特别的经历,但在当时真是家常便饭。后来我们有个同事就总结出一名很经典的话:没有被人赶过,没有被人打过,没有被人告过,那你肯定没在都市报干过。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跑社会新闻的记者可以说是最接近社会真实一面的人,这种经历其实很难能可贵的。后来我开始负责比较平淡的经济报道时,圈内朋友经常用“淡定”来形容我,现在想来,我是经过水与火考验的人,能不淡定吗?开个玩笑。
不知不觉又到了该收笔的时候了,前面两期有朋友说我写得太长,不太适合用手机阅读;有的又说收笔太快,看得不过瘾,我该听哪一方的意见呢?暂且打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