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智能汽车大脑的公司可能只有两家”。
“Momenta和另一家。”
这是Momenta创始人曹旭东在33岁时接受采访时所说，两年过去，他带领公司拿下了10亿美元融资，这是今年自动驾驶领域最大的一笔热钱。
曹旭东身上有创业者应具备的尖锐气质，他在狂妄的同时脚踏实地，是个足够有野心、有目标的人。这点自他从清华的直博项目里退学，选择投身十年前无人看好的AI研究中就可以看出。
离开校园十一年后，曹旭东带领Momenta，拿到了上汽集团、通用汽车、丰田汽车、博世创投、Temasek、云锋基金、戴姆勒、GGV纪源资本、顺为资本、腾讯投资、蔚来资本、凯辉基金等等公司的12.5亿美元……从投资方的豪华名单中可以看出，但凡有头有脸的机构车企和Tire 1，几乎都上了Momenta的车。
即使在挥金如PM2.5的智能汽车领域，这10亿美元也足够特斯拉IPO个4.5次，或者让蔚来或理想上市一次。截至目前，Momenta公司共融资12.5亿美元。
除了钱多之外，Momenta身上有两个更值得关注的问题。为什么2021年能够融得5倍于之前的资金？这家做自动驾驶的公司，到底有什么魔力？
跨系混战
资本的世界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投融资之间是存在派系关系的。比如在外卖软件中，美团属于腾讯系，饿了么属于阿里系；在购物软件中，天猫属于阿里系，京东属于腾讯系。企业风险投资（CVC），多数会在一个热门赛道中，选一家具备潜力的初创企业大力扶持。
但Momenta的身后，呈现出一幅错综复杂的资本图景。车企中，有上汽、奔驰、通用、丰田和蔚来；企业中，有腾讯系的腾讯投资、阿里系的云锋资本、小米系的顺为资本；机构中，GGV、真格、创新工场、蓝湖等知名投资机构均有入局。
如果真要分派系，Momenta绝对是清华系AI企业中的新贵。创始人曹旭东出身于清华大学“4字班”，即2004年被清华录取的学生。和他一届的同学还有小马智行CTO楼天城、小鹏汽车联合创始人何涛、禾赛科技CEO李一帆、主线科技CEO张天雷......
这些清华“4字班”成员，很多都选择从科技巨头离职，成为AI明星公司的中坚力量。有业内人士评价，“这是清华人撂了北大人的挑子，也是技术新锐对传统巨头的挑衅和切割”。
2008年，曹旭东获得在清华大学航天航空学院工程力学系直博的机会。念了两年之后，他向院长王永志提出希望转至人工智能专业，但无数人告诉他“AI相关专业不好找工作”。王院长三次劝曹旭东留在清华，他说“航院毕业之后，能排队领房，工作随便挑。”。
三万块一平的中关村无法打动曹旭东，现实的压力拦不住他。从清华“裸退”后，曹旭东开始在各大科技企业的研究院里找实习。索尼、雅虎的他都呆过，最后落脚微软研究院，专攻视觉识别技术，Xbox、Bing和How-old等重点项目他都参与其中。曹旭东的实习导师是旷视科技首席科学家孙健，与Face++创始人印奇，商汤科技创始人杨帆都做过同事，这段经历，让曹旭东彻底融入了自动驾驶的“圈子”。
用“飞轮”卷起来
2016年，曹旭东成立Momenta，公司目标是致力于“打造自动驾驶的大脑”。通过5年研发，Momenta逐渐积累出自动驾驶领域头部的技术优势，公司内部将其概括为“一个飞轮，两条腿”。
其中，“两条腿”指两大产品。
其一，是定位L2/L3量产自动驾驶产品——Mpilot。从规模化落地出发，靠摄像头和毫米波雷达提供自动驾驶解决方案Mpilot。将解决方案卖给车企的同时，获取低成本的海量路测数据，用于训练算法与技术迭代。
其二，是L4级别的完全无人驾驶产品——MSD。其代表产品是Momenta GO，一辆拥有12个摄像头、5个毫米波雷达和1个激光雷达的无人车。
“一个飞轮”指利用 Mpilot 数据驱动 MSD 发展的技术机制。
Momenta方面称，随着量产数据、数据驱动的算法以及两者闭环自动化的不断积累和迭代，飞轮将越转越快。依照Momenta的设想，到 2024 年，Momenta GO 的商业模式将被验证，同时 Mpilot 将带动大量道路数据回流，能够很快地完成无人驾驶规模化落地。
要实现L4级别的自动驾驶，意味着要“行驶千亿公里，解决百万问题”。曹旭东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千亿公里这个目标非常宏大，如果要用无人驾驶实现星际穿越，必须给它们安上强有力的飞轮。Momenta的员工都是架构师，使用数据驱动的方式，通过架构自动化解决问题。”Momenta表示，他们拥有一套自动化的工具链，能够建立对问题自动化发现——记录——标注——训练——验证的闭环过程，为技术和产品提供自动化的迭代能力。
上汽集团也曾谈到投资Momenta的原因，是认可其核心技术“飞轮”的优势，将在智己L7上搭载与Momenta合作的自动驾驶方案。智己L7初期可实现L2+，后续会通过OTA迭代至更高级别。
但合作以外更值得深究的是，智己L7上仍留有兼容2颗激光雷达的软硬件架构冗余方案，这与Momenta正在深耕的纯视觉解决方案相悖。
让特斯拉无路可走？
自动驾驶苦“路线之争”久矣，一边是新势力偏爱的，靠高成本堆料实现L3+的激光雷达解决方案，一边是特斯拉坚持的，采用成本低但依赖算法的纯视觉识别解决方案。
Momenta 显然和特斯拉站在一队，是摄像头+毫米波的忠实簇拥。这或许得益于研发团队都来自清华、MIT和微软亚洲研究院等机构的“高配置”，令Momenta在视觉识别技术与算法上具备一定优势。
但在自动驾驶真正到来之前，没有人可以对哪种解决方案更优下定论。一位业内人士告诉凤凰网汽车，在能做到L4的同行眼中，“高级别的自动驾驶，不是一个能依靠数据量升级的深度学习问题”。
一位小马智行的工程师就曾公开表示，数据降维使用相对容易，但L2及以下级别的数据，很难用作整套L4级别的数据验证，可以应用的领域很有限。他举例称，摄像头缺乏全场景重构的能力，无法验证一些“what if”的问题。
图森首席科学家也曾公开发布文章表示，对于一个纯数据驱动的算法架构，出事故是早晚的事情。
“似乎唯数据至上成为了目前自动驾驶领域中的一个信条，在某些厂商和媒体的有意或无意渲染中，自动驾驶中数据就是灵丹妙药，只要能采集上上亿公里的数据，一个L2系统就能自动'成长'为L4系统。”这位科学家表示，自动驾驶不是一个纯深度学习的问题，一套可靠的L4系统，需要工程、算法、硬件和车辆等多方协同创造。
对路线问题，曹旭东曾发表看法称，战略只是一个选择，没有明显的优劣。“选完之后，你就会发现路上充满困难，就看你怎么解决它”，他说，“至少我们要把软件算法和产品的长板做到足够长。”
“特斯拉越成功，对我们的帮助越大”。曹旭东把特斯拉与其他车企，类比为苹果和安卓，“其他车企要迎接特斯拉的挑战，但不是都能做到这些技术，就像iOS只有苹果有，大部分的手机厂商还是要拥抱安卓生态”。
巨头们希望借助国内自动驾驶公司，增强其在本土增强竞争力。“我们最看重的，是顶级车企的认可。”Momenta也需要与车企深度合作，共同开发，将自动辅助驾驶功能前置到车内。
一线车企和顶级Tire 1集体投资背后，是研发资源与车企需求量的失衡。
车企用资本投票，有很大可能性是希望和 Momenta形成技术捆绑关系。而面对涌来的客户订单，Momenta也在权衡工程和研发资源。曹旭东曾在采访中表示：“Momenta的策略是给第一梯队的客户配两倍的资源，做出最好的产品”。
自动驾驶领域的竞争，本质上是技术与生态之争。车企普遍开始与有实力的Tier1构建长期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培养产业合作生态。越来越多的车企选择与供应商合作开发自动驾驶功能。以股权换产能，在汽车圈内早已是潜规则。
不管是对于供应商还是车企，数据与软件都是最宝贵的唯一资源。在“灵魂”之争中，对于第三方技术如何定位，跟车企建立长效合作机制一问上，曹旭东对外表示，“Momenta会把格局打开，现在自动驾驶最重要的还是安全性。”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Momenta的“飞轮”已经开转，令我们看到了通往未来驾驶的曙光。而巨头们押注Momenta，还只是一个万亿“赌局”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