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汽车记者
前几天北京车展上流传着一个段子，说是某外国记者媒体日在展台上看到到处挤满了人，忍不住就问：中国怎么这么多汽车记者？很有外事经验的中方记者立即答道：“哦，他们都是自媒体。”（这位哥，可以不损自媒体行不？）
事实上，中国的汽车记者真是世界第一多的。且不说像北京上海广州深圳这样的大城市，随便一抓都是一大把，现在就连一些偏远的县市都设有汽车记者，若把那些热衷在网络上或微信圈发表些汽车稿件的朋友也算上，那就更是不计其数。
很明显，中国汽车记者群体规模庞大，完全是得益于国内汽车市场最近几年的高速成长，得益于民用汽车普及率越来越高，人们对于汽车知识的需求越来越炽热，因而催生了众多的汽车媒体。当然，汽车企业钱袋子一直比较饱满，也是众多媒
体趋之若鹜的直接原因。可以毫不忌讳的说，是汽车企业养活了这么多汽车记者。（这点可以争论，汽车记者帮了车企多大忙？各车企的高管心中都有数，记者们也心中有数）当然，这里还有一个灰色地带，那就是国内汽车记者百分这九十以上都不是真正的记者，至少，应该说是带了经营职能的记者，或者反过来说，是号称记者的经营人员。这个群体占了绝大多数。（坦白地说，现在我也不是记者了，因为我的记者证已交回原东家南方都市报。一般的互联网媒体只有编辑，没有记者，12缸也不例外，这也算是一中国特色吧）昨天，我为大家描绘了汽车媒体圈大佬们的生活形态，虽然有朋友发微信给我，说“你真大胆”，好像我是一名清道夫一样，对那些不健康的东西充满了本能的洁癖般的厌恶，但其实我真的没有那么多正能量。相反，我心里虚得很，“罪恶感”一直居高不下。
今天， 这种罪恶感恐怕会更深了。因为，我要剖析一下普通汽车记者们的“红”与“黑”，估计得罪的人更多，按江湖规矩，再次被人唾骂肯定难免。
广州的一位汽车主编曾经说过一句很现实又很无奈的话：中国记者，就是附着在既得利益阶层上的一个群体。他另一层的意思就是说，记者不能得了好处，还要在那里骂大街， 装清纯。我先反省一下，在跑社会新闻的时候，我不太同意这个看法，因为虽然记者这个职业令一些人很不爽，他们恨得牙痒痒的时候就会用“记”的另外一个同音字（不用说明了吧）。但是，那个时候我并不会在意这些人的看法，“防火防水防记者”，不早告诉你了吧。吃那碗饭，就得认那个理，是不？但是等做了汽车记者，尤其是时时日一长，这个记者真变味了。
先说说车马费的破事。 记得我 以前的一位上司讲过一个情况，说他在南方周末做记者的时候， 每次参加活动都不拆红包看，而是扔在柜子里，到月底时，再把红包全拆了，一数总是有一两万元，心里就喜不自禁，因为这已超过他的工资。
现在看来，就以获得的车马费数目来讲，他不是土豪级别，也是个富农级别。在汽车记者里，我不知道有多少人需要用车马费来补充工资收入，但是，以我跟很多年轻记者的交流的经验，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如果一个汽车记者每次都把红包扔回公关公司或者上交单位，那他就有可能是恐龙。如果一个汽车记者说他完全不在意车马费的多少，那他有可能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总而言之，车马费给不给，给多少，都会成为汽车记者私下议论的话题。进而，因为车马费的事闹情绪，提前离会的有，威胁不发稿的也有，各种混乱，有时真让人目瞪口呆。
大概摸透了记者们的这个心理，有的公关公司会在节省机场接送开支，降低住宿标准方面下功夫，然后发给记者较高的车马费，据说，这样的关公公司很受好评。到了互联网公司以后，我才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原来互联网的编辑出去参加活动，领到的车马费在上交公司一半。我一直不明白这种安排的道理何在。难道这是建议车企不要再给车马费的前奏吗？
这次北京车展，官方终于有了行动，开始对这个潜规则说不。一时搞得车企和公关公司很不适应，有人更是直言，这样的规定只会逼得车企用另外一种方式给记者发补贴。唉，这些朋友可算是把号准了中国汽车记者的脉。
如果发车马费还是车企自愿的话，用负面报道相要挟，索要广告费则是中国汽车界的公害。这种情形如果是发生在小媒体身上尚可应对，但若是在影响一方的主流媒体身上则让企业和公关公司要把头皮抓破。这里又要不点名的批评一下，某年某月某日，某南海边的城市，某主流报纸居然一次性推出了8个版 的负面报道，虽然写的是不同的车型，但针对的都是同一个车企，真正的问题还在于这些稿也并非原创，而是从各个角落收集来的。够明目张胆了吧？当然，也有显得高明一些的，如每年的3,15都是车企的“高考”日 ，原因很简单，你不做好功课，就很可能会中招！表面上看，这些媒体界的老鼠屎，伤害的只是他们和企业的关系，深入一点看，企业从这些事上也看到汽车记者的操守水平，强化了他们用广告换取平安无事的思维，于是，真正想做点正常的舆论监督的媒体记者反而没有了空间。于是，劣币驱逐了良币；于是，中国汽车媒体好像都被包养了一样；于是，当车企广告费用下降，或者是向新媒体转移时，原来牛气冲天的媒体变得失魂落魄。
说了这么多，好象我一直站在企业和公关公司的立场来批评媒体，好吧，下一篇我站在媒体的角度来批评车企和公司。平衡一下。这样我就不会那么让人讨厌了吧。
忘了补充一个细节，免得大家没有回味。说是某次车展上，我被公关公司邀请参加某日系车企的高层聚会。到了某高管的酒店房间，我敲了下门，听得里面喊了声等一下，可是足足过了几分钟，门才打开。我看到发这样的一幕。一位年轻女子端着酒杯，一边叫嚷着要一位高管喝酒，一边顺势把他推到门边（知道为何不开门了吧？这两位顶着门呢），在房子中间，景象也差不多，也是一年轻女子在向一日方高管逼酒。当知道这两位年轻女子都是来自媒体时，我很快离了房间，心里默念：“要拉广告的记者朋友，请保重！”